丈夫瘫痪多年，合肥这位妻子不离不弃

帮杨志炯穿鞋

【资料图】

戴前凤扶杨志炯就坐

7月底的一个下午，合肥的天空有些阴沉，乌云过境，没过多久便落下一阵小雨。在合肥市庐阳区桃花园西区的一处平房里，戴前凤像平常一样，坐在床边守着瘫痪在床的丈夫杨志炯。像这样的日子，戴前凤已经过了20年。

“难过，但没办法难过太久”

7月29日下午，记者循着戴前凤提供的位置，找到桃花园西区一处平房前。戴前凤早已迎来路口等候。她一边有些愧疚地说自己家有些不好找，一边张罗着记者赶紧进屋坐坐，别淋了雨。

冰箱、桌子、轮椅、靠背椅……客厅里东西并不算多，但不难看出，这小小的屋子被戴前凤收拾得很是整洁利落。

“是有人来了吗？招待他们坐坐啊。”刚进门没一会，从卧室里就传来一阵不太清晰的男声。戴前凤听后只是笑笑，“一会不见，他又喊我了，他真是忍不住操心。”

跟在戴前凤身后走进卧室，记者见到了躺在床上的杨志炯。今年已经75岁的他，看上去并不“显老”。一头黑发、还算饱满的面部皮肤、挂在嘴边的微笑，都能让人明显感觉到，作为一位突发脑溢血患者，杨志炯的状态算是“还可以”。但与此同时，额侧的刀疤、有些萎缩的小腿、表达不明晰的口齿、行动不便的状态，也纷纷印证了术后恢复的困难。

戴前凤回忆，2003年冬天，她和杨志炯去大杨镇的亲戚家吃饭，之后开着三轮车打算把亲戚家的孩子送回家。“开着开着，他就不小心开过头了，反应过来后，我们掉头准备往回走，他就不行了，车一下冲到了马路牙子上。”

看到杨志炯止不住地呕吐，戴前凤赶紧拨通了附近亲戚的电话，众人一合计，又赶紧联系了120。到了医院后，杨志炯的行为更加不受控制，打了3次镇静剂还是镇不住。“然后医生就让赶快通知家人，说人快不行了。家里其他人还没赶到，他就被推去做手术了。”

戴前凤说，那时候难过归难过，但没办法难过太久，脑子里别的什么都不想，就想着怎么才能赶紧把这个人治好。那时候，戴前凤还无法预见，这一照顾20年就过去了。

“太难了，但不放心交给别人”

提起这20年，戴前凤用“太难了”来形容。

杨志炯出事前，他们夫妻俩主要以务农为生，生活虽不富裕，但也还算充实。出事那年，夫妻俩的土地被征收了，尽管时间是空了出来，但经济压力也随之而来。因此，为了省钱，杨志炯刚能吃下一些流食，戴前凤就带着他出院了。

刚回家的那几年，是戴前凤印象中最难的一段日子。“那段时间，他什么都不知道，脑子不清楚，讲话讲不好，不认识人，身体也动弹不了，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。”

戴前凤有一儿一女，儿子在外地工作，女儿在合肥。有时，女儿下班后会过来看看，搭把手，但工作忙的时候，就也没空兼顾。为了照顾杨志炯，戴前凤每天5点就要起床，帮他洗脸刷牙、解决大小便、准备早饭。白天，她便待在床边，守着杨志炯，照顾他吃药，陪他聊天，推他出去散步，做康复，帮他擦擦身体等。晚上，再简单准备一顿晚饭，帮他洗漱。

每次吃饭，戴前凤都要先扶杨志炯从床上坐起来，然后把他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，她再搂着他的腰，连拖带拽地把他弄到椅子上，再把桌子拉过来紧紧抵住，防止他摇晃。同样为了省钱，每次去做针灸治疗，戴前凤都推着杨志炯，来回步行三个多小时去医院。

“怎么会不累呢？”戴前凤再累也不放心把杨志炯送去敬老院。“一方面经济条件跟不上，另一方面交给别人万一服务不好，只会让人更放心不下。以后如果我年纪大了，就交给孩子们照顾。”

20年间，看到杨志炯的许多同龄人都行动自如，戴前凤的心里常常不是滋味。但她明白，自己很辛苦的同时，杨志炯也一定不好受。有时，她会有意少带杨志炯出去“放风”，怕他看到其他老头下棋谈天心里会失落。这时，杨志炯便会打趣问戴前凤是不是觉得带自己出去丢人，戴前凤只是笑笑，不过多解释。

“照顾他，是我的责任”

这些年，类似“不离不弃”“不容易”“真了不起”的评价，戴前凤已不止一次听说。但在她看来，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事，没什么特别。

50年前，在亲戚的介绍下，年轻的戴前凤结识了杨志炯。戴前凤回想，在那个年代，好像没有太多你侬我侬的故事，在她眼中，杨志炯帅气、能干、风趣，于是两人便定下了婚期。“成家了，就有责任了。”

一路艰辛，一路执着。在戴前凤的精心照顾下，出院大约10年后，经过康复锻炼，杨志炯已经可以自己拄拐杖下地缓缓遛弯了。但意外再次发生。没过两年，杨志炯在巷子里散步，没及时注意到别人倒车，因行动缓慢也来不及避让，便在慌乱中摔到了腰椎。此后再也没能自己站起来过。“好在这些年没再犯病，要是犯病，恐怕人早就没了。”

随着年龄增长，戴前凤觉得自己的精力越来越有限了。早些年，她还能经常推着杨志炯出去转转，现在有时搀不动也拉不动，偶尔没扶稳不小心在家倒在地上，她便只能去外面找邻居帮忙。

辛苦，但始终坚韧。最近这两年，孙子们大了，杨志炯的脑子也更清晰了，状态好了不少，戴前凤便告诉他，自己想出去上班，贴补家用。

戴前凤去应聘了保洁，每天负责两栋楼的公共区域卫生。每天7点钟开工，11点结束，回家匆匆给杨志炯做好、喂好午饭，解决好杨志炯的如厕需求，下午1点，又匆匆去上班了，晚上5点再回来。“他也很懂事，有时候我要出门了，他就说不喝水了，等我回来他再喝，防止中途想要去厕所。”

两位老人，就这样“相依为命”。

“我渐渐老了，能陪一天是一天”

7月29日下午，合肥的天气有些闷热。戴前凤家中的电风扇发出吱吱呀呀的工作声。为了省电，老两口不舍得开空调，电视也都等到晚上才会打开看。“前阵子街道社区给我们发了张单人靠背床，我们准备等天凉快点摆上，现在摆在床边吹不到风扇。”

在戴前凤家中，记者注意到一张合照。照片中，是戴前凤和杨志炯夫妻俩和儿子、女儿两家人的合影。但那时，戴前凤有着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，面部状态也和现在截然不同。

仔细追问，记者这才了解到，原来，随着年龄渐长，年已七旬的戴前凤身体也大不如前。前年，戴前凤因为痛风接受了一次肩膀手术。去年，她又被查出肺癌早期，做手术切除了一部分肺。短短一年的时间，戴前凤前后判若两人，瘦了14斤，吃药吃得头发掉了不少，外貌看上去也苍老了许多，长出满脸的斑。

不过，看到现在杨志炯已经能在他人的帮助下从床上坐起，并慢慢地能下地走路锻炼，戴前凤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不少。虽然整天忙个不停，但憨厚的脸上也能常挂着笑容，感叹总算是看到了希望。“照顾他是我的责任，能陪一天是一天，只要坚持照料，他一定可以像普通人一样，正常生活。”（记者 任海怡/文 王浩/摄 实习生 罗浩宇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