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我外出求学、工作,再回到家乡就已经是十数年之后了,走在路上总有一种岁月穿梭的虚幻感,曾经的泥泞小路,现在两边已经是松柏成行,秋风摘下枯黄的残叶,点落在如镜的潭水,泛起一片时间的微澜。
(资料图)
我拖着行李箱在路上缓步前行,反正老家已经近在咫尺,也就没有刚刚踏上归途时的那种兴奋与激动了。
老房子拆的拆了,扒的扒了,都修成了楼房,虽然说不上鳞次栉比,但是从外观来看,基本已经完全脱离了当初“穷乡僻壤”的样子,只有那么几处地方仍然是古旧的房屋,要么是不肯妥协的钉子户,要么是实在舍不得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住所的老情怀,不过也有比较特殊的。
比如现在我面前不远处的那一栋。
那曾经是一座疗养院,不过现在明显已经荒废很久了,满是尘土的旧窗和旧门,从密集的爬山虎中斑斑点点的透露着它本来洁白的墙壁,多层洋楼的模样,就像是上世纪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古老遗存。
「怕不是除了门铃哪都响。」我这么想着,便也没有太在意了。「好像我小时候还在疗养院住过一段时间,不过已经记不清了。」
但当我回过头继续前行的时候,却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对劲。
我再次看向那间破败的疗养院,仿佛在它那布满灰尘的窗子后,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正紧紧盯着我一般。
我的心底升起了一丝恐惧,不敢在多做停留,径直朝着家走去了。
在家的几天也确实没出什么事,我就逐渐放松了心态,每天出门散散步,有时路过这间古屋,但却没有那天的奇怪感觉了。
“看来也就是我的错觉罢了,”我坐在疗养院远对面街道的长椅上,自嘲的笑道,“不过这地方确实有点让人在意。”
仰头看着湛蓝而高远的天空,如轻纱般的薄云之外,是无尽的群星,虽然仍是傍晚,但在穹顶的幽蓝之中,已经能窥见一抹霜月的轮廓了。
“年轻人……”
“诶?”我抬起头,看着说话者,一位老人,六七十岁的模样,稍微有点驼背,但看他的眼神却还是很有精神的状态。
有点熟悉,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。
“看起来你似乎对那座疗养院很有兴趣?”
“老爷子,你是NPC吗?”
“什么NPC?”
“就是那种游戏里负责指引玩家的村口大爷。”
“哪儿的话。”老爷子笑骂着坐在旁边,提起手杖横在腿上,“这座疗养院可有年头了。”
“看起来很残破了,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,”我望着疗养院,尝试透过窗子看见些什么,“小时候我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,不过是十几年前的事了。”
“衰败总是有原因的……”
“有故事?”
“相当多呢。”
“你果然是NPC吧,下一步是不是该指引我去废弃疗养院探险了。”
“我可不会推人进火坑,”老爷子笑道,“那地方邪的很,能不去就不去了,这些年来本地人都是绕道走。”
老爷子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,拉起外衣挡住傍晚清凉的秋风,将香烟点燃,我知道故事从此刻开场了。
“那儿的邪门事很多,但是要说最恐怖的一起,还得是十多年前,”老爷子缓缓吐出一口烟,看着远天边即将沉没的落日。“那时候我受了点外伤,在疗养院休养,如果不是这些恐怖的传闻的话,其实那是个不错的地方,房间干净明亮,住起来很舒适,伙食也相当可口,哪怕说是去度假,我觉得都不会让人失望。”
“真有这么好?”
“反正都荒废了,骗你干嘛,”老爷子笑道,“那时候其实就流传着一些恐怖的传闻了,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,像是哪间屋子死过人,哪间屋子是关疯子的,这是疗养院啊,死人和疯子在这地方,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吧。”
“确实呢。”
“还有些就更玄乎了,说有个老头子半夜去卫生间,听到敲门声,他开始没搭理,想着这么多隔间,还能全都有人不成,只当是哪个人恶作剧而已,果然他一开门,半个人影都没有,但是等他回病房,却发现自己床位上躺着个人,叫也叫不起来,看样子是已经睡沉了,老头子也没犟,就去旁边的空床接着睡了,第二天早上一起来,发现自己床位空空如也,问别人也都说没见过什么半夜人影,虽然疑惑,但老头子也就当自己是年老眼花了,结果没过几天,他就去世了。”
“这……不会是被换命了吧。”
“哟,小伙子年纪轻轻,懂的不少。”
“我比较爱好神鬼志异,看的故事多点而已。”
“这些东西,还是敬而远之的好。”老爷子把烟头扔在地上,踩灭掉了。
暗蓝色的天空上寥寥挂着几点星辰,尚未凝结成冰花的云雾浮在霜月上,染了一层朦胧的金黄,街灯霎时亮起,驱赶了追赶太阳而路过此处的黑暗。
“不过这些也都是传言了,”老爷子又点起一根烟,缓缓说道,“我住在疗养院的二楼,如果是一楼,或许我就不用拄着手杖了。”
我没有开口,等着老爷子继续说下去。
“那段时间,疗养院里流传着一个新的传闻,说有一个疯子藏在疗养院里,每天晚上在监控里,都能看见他以一种极为诡异而恐怖的状态在楼层走廊里来回窜动,比如这样。”
老爷子突然举起双手,脸上做出一个扭曲的笑容,“然后半蹲着大跨步的在走廊里跑来跑去。”
在这四下无人的秋夜街边,我承认确实有点瘆人,夜视的监控又带着绿色的基调,光是幻想一下,就已经觉得诡异非常了。
“但是整晚整晚的来回跑,又没有人被吵醒,这是怎么可能的事呢,问工作人员肯定是没什么结果的,他们不想传言在疗养院内外继续升温,我也是一笑置之,就像对待以前的传言一样,直到那天晚上,”老爷子看了我一眼,继续道,“小伙子,你见过最恐怖的场景是什么样子的。”
我回想了一下,答道:“恐惧而又带着怨毒的眼神吧。”
“而我所见的,是血流成河,”老爷子猛吸了一口烟,“是真的血流成河,那天晚上我睡得昏昏沉沉,半夜想去卫生间,同时就又想起来那个老头子的遭遇,心里就有点发毛,但是当我打开房门,才发现自己发毛的那点故事,不过尔尔。”
“几乎整个楼层的病人和工作人员都被开膛破肚,肢解成块,有些尸体堆在走廊,但大部分的死在屋子里,因为我看到几乎所有开着门的房间都流出了血河,汇在走廊里,就像是给地刷了一层漆一样。我当场就吓瘫了,扑通一声坐在地上,连卫生间都不用去了,”老爷子心有余悸的回忆着,“可能是我的动静引起了那东西的注意,我听见一阵奇怪的脚步声朝我这边走来。”
“那东西?”
“对,那东西,”老爷子肯定道,“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疯子,根本就不是人,在我发出声响之后,它从一扇门里以近乎蠕动的方式「走」了出来,我该怎么形容,就像一个仰面躺倒的人,支起四肢诡异的行动着,而它全身上下都是血肉模糊,无数只眼睛遍布在头颅上,身体中间似乎是裂开了一个大口子,正伸出一些触手一样的东西卷起地上的残骸往身体里塞着。”
“呃啊……”
“听着都犯恶心,对吧,”老爷子紧皱着眉头,“这时候我算是缓过来一点点,大叫一声起身就往房间里的窗户边跑去,因为它堵在我下楼的必经之路上,我只有这一个出口了,它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追了过来,这是我之后才确认的,因为我什么声音都没听到,当时我很果断的从窗户跳了下来,落在院子里,又摔伤了我还没完全好的腿,但当我抬头看向窗户时,却发现那东西已经伸着无数只眼睛的头,在看着我了。有这样的速度却又能不发出声响,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没人醒来吧,不过虽然它没有追下来,但我哪想得了那么多,于是我强忍着疼痛,离开了疗养院,找了个网吧坐了一晚,只有这种人多的地方,才能稍微缓解一下我的惊惧,但就像我预料的一样,没有任何人相信我所说的话,直到过几天,疗养院内无人生还的惨剧传遍了整个镇子,甚至更远的地方,自这件事之后,疗养院就彻底荒废了,没人再敢接手这个地方。”
“太恐怖了,”我的心情复杂而惊恐,但又带着一丝好奇,“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?”
“谁知道呢,”老爷子抽完了这根烟,没有扔掉,而是任由燃出的白烟在街灯的光芒下向深蓝的夜空缓缓飘去,“就当那只是个怪物吧,也不知道那怪物是不是还在疗养院里游荡呢。”
“人都不在了的话,怪物也会离开的吧……”我猜测着,“但是这么说有点恐怖。”
“你这小伙子。”老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我看着沉没在黑暗里的疗养院,陈旧的窗子仍能反射一点月亮洒下的光线,而在那扇破碎的窗子旁边不远处的窗子上,我看见了我的脸,那是十几年前的我,眼里满是恐惧与怨毒,就像被夺走了一切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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